《中國經濟周刊》 記者 郭志強 | 北京報道

2023年，文旅消費已經成為擴大我國內需市場的支柱之一。文化和旅游部發布的數據顯示，2023年前三季度，國內旅游總人次36.74億，比上年同期增加15.80億，同比增長75.5%。其中，第三季度國內旅游總人次達12.90億，同比增長101.9%；居民出游總花費1.39萬億元，同比增長152.73%，增速遠高于前兩個季度，表明國內旅游市場復蘇進程加快、向好向上趨勢顯著。

在眾多的旅游方式中，工業旅游方興未艾，正成為旅游新勢力。

10月12日，文化和旅游部發布《關于推出北京市798藝術區等69家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的公告》，包括北京市798藝術區、二鍋頭酒博物館、十八街麻花文化館等全國69家單位入選，涉及機械制造、醫藥保健、食品服裝、遺址遺跡、博物館等多種類型。

在人氣爆棚的北京798藝術區逛展覽、看演出，在中國第一座水泥廠見證唐山的百年城市發展，走進航天超算中心了解航天大數據、超算大數據、文化元宇宙，到民窯沉浸式體驗傳統的制陶工藝流程……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的“含金量”正在顯現，依托完整的工業生產體系，豐富、可供旅游開發的工業生產和遺產景觀資源，為工業發展注入新動能。

舊工業的新面孔

在中國新型城鎮化和產業升級的雙重背景下，曾經為城市帶來輝煌和財富的老工業區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功能退出歷史舞臺。這些廢舊工業廠房不僅是中國工業化進程的見證者，更承載著一代人珍貴的記憶。

然而，在城市不斷更新的過程中，這些廢舊工業廠房的“去”與“留”成為必須要面對的一大難題。有意思的是，工業旅游的發展恰好為這些工業遺產的改造和利用提供了新思路，坐落于北京市朝陽區酒仙橋街道大山子區域的798藝術區便是典型案例。

獲評“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的北京市798藝術區所在地原是“華北無線電聯合器材廠”（718聯合廠）原址，目前依舊保留了建廠之時由東德援建的亞洲內最大的包豪斯建筑群。曾經，為加速北京現代化進程，798老廠房的去留一度成為一大難題。經過一系列考察、提案和論證，798作為新中國工業歷史遺存和新興的首都現代文化藝術聚集地得以保護和傳承，隨后更在北京大力發展文化創意產業背景下，煥發勃然生機。

經過20余年的升級發展，798藝術區成功實現從原生態的電子制造工廠，向多種文化業態相融合的文化產業集聚區轉型。截至目前，798藝術區集聚了來自19個國家和地區的文化藝術及文化創意類企業，涵蓋國際國內知名畫廊、美術館、藝術中心、藝術書店、藝術設計、藝術增值服務機構等，擁有國內外知名藝術家工作室數百個，每年吸引中外游客千萬人次。

798藝術區是舊工業廠房轉型發展藝術園區的開拓者，而由中國第一座水泥廠更新改造而成的河北省唐山市啟新1889水泥工業旅游區，也是工業遺產轉型發展的經典范本，同樣獲評“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

啟新1889水泥工業旅游區位于河北省唐山市路北區，由中國第一座水泥廠——啟新水泥廠的核心區更新改造而成，是唐山市第一個最大的“退二進三”項目——百年啟新整體搬遷改造最具特色的一部分。

在這里，既有20世紀初期建造的古典式樣的精致窯房，也有現代極具工業風貌簡潔而有力的大尺度廠房和構筑物，代表著各個時代水泥工業特色的建筑物、構筑物和水泥生產的基本工藝流程得到了完整保留。

工業時代留存下來的工業遺產，承載著中國工業發展的奮斗記憶，蘊含著大量的工業文化和精神。作為中國第二個核原料工業基地即三線建設進洞的原子能反應堆及化學后處理工程，位于重慶的816工程是中國核工業（核武器）發展史，特別是中國“兩彈一星”“三線建設”歷史的重要見證，是“三線建設”1100多個項目中的典型代表。

816工程是我國核工業國防建設的縮影，也是“三線建設”不可抹去的記憶。整個工程建筑以“世界上已知最大的人工洞體、全球解密的最大核軍事工程”而著稱。如今已成為著名的旅游打卡地之一，這次也獲評了“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

重慶市816工程旅游景區負責人說：“依托厚重的三線歷史文化，我們準備將816工程打造成為全國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將三線建設文化與核工業技術完美呈現，讓游客感受到濃郁的三線建設文化和厚重工業文化氛圍?！?/p>

2023年1—9月，816工程累計接待游客超60萬人次。

上海生活垃圾科普展示館

江西省贛州市南康家居小鎮主體建筑

北京798藝術區

“工業+旅游”激發的產業新活力

除了對工業遺產的保護和開發利用外，“工業+旅游”的組合還可以推動相關特色產業發展，發揮引流作用，帶動地方經濟，成為鄉村振興的重要推動力量。

以南康家居小鎮為例，這個位于江西省贛州市南康區的家具產業小鎮，是南康區落實國家特色小鎮創建要求，立足南康千億家具產業集群，致力打造全國乃至世界家具集散地和現代家居城，助推南康家具產業轉型升級、高質量發展而建設。

南康區區長李贛興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工業旅游是一種新興的旅游方式，受到越來越多人的喜愛。南康區在不斷做強龍頭、做大規模、做活營銷、做響品牌，打造全國最大的實木家具生產基地和現代家居城的同時，也依托千億家具產業集群深入挖掘工業旅游潛力，加速促進工業文化與產業融合發展。打造全國首個家具產業小鎮——南康家居小鎮，開發“木作體驗”“家居文化研學”等工業旅游新業態，探索家具工業科普與游樂的雙結合，吸引了眾多游客。

作為南康首個4A級景區,“南康家居小鎮”已形成對周邊地區的輻射和引流效應，這一旅游品牌也已成為贛南旅游的新名片，更成為南康區招商引資、旅游推介和展示城市形象的新窗口。

李贛興說，這次獲評“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初步實現了“旅游+工業”跨界融合發展。

在此次公布的69家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中，工業旅游推動相關特色產業發展、帶動地方經濟的范例還有很多。

位于內蒙古赤峰市紅山經濟開發區的赤峰市東黎羊絨科技園，是全球羊絨行業中為數不多的專業科技示范園，建設了羊絨博物館、羊絨生產車間、羊絨藝術廊道、東黎模特秀場、產品創意展廳五大板塊，全面展示了東黎羊絨的發展歷史、企業文化、羊絨生產過程和羊絨文化知識，把購物、參觀、交流、娛樂融為一體。

政府積極提倡，越來越多的企業也認識到這一新的趨勢與機遇，投身工業旅游之中。

比如，李渡酒業依托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寶窖池”為核心，在白酒行業率先蹚出一條“酒文旅”的融合創新發展之路，同時，也為江西南昌李渡鎮開辟了一條鄉村振興共同富裕之路。2021年，李渡酒業帶動就業600余人，聯動帶動就業5000余人，帶動周邊農民累計增收3000余萬元，為社會累計捐贈物資和資金達3000萬元。

2022年，李渡酒業實現稅收3.9億元，是2015年的10倍還多，這得益于全國重點文保單位和國家工業遺產的文化價值與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價值的支撐，得益于李渡酒業引領白酒行業的“沉浸式體驗旅游模式”。

沈飛航空博覽園

海南省文昌航天超算中心

一場高質量發展的“雙向奔赴”

作為產業融合的產物，工業旅游是工業和文旅高質量發展的一場“雙向奔赴”。這次獲評的國家工業旅游示范基地中，不乏突破簡單的觀光層面，探索工業與文旅、科普、教育、科技、環保等產業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優秀案例。

上海老港生態環保工業旅游基地（下稱“老港基地”）是目前國內最完整的固廢產業鏈，在工業旅游中凸顯數字化科技化轉型成果，同時帶動全行業的綠色發展。

面向不同游客，老港基地提供多樣生態環保工業旅游產品組合。例如，面向市民提出環?？破展I旅游線路，組織環保公益夏令營，開展手工“變廢為寶”等活動；面向行業企事業單位，提供以技術交流為主題的參觀線路；面向全國各地各級政府部門，提供以生態治理、綠色低碳為主題的參觀考察線路，讓每位游客都能通過工業旅游提高生態環保理念和責任意識。

航空工業是科技之花，是現代工業的桂冠。作為中國航空工業的長子，沈陽飛機工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沈飛”）也在用好“工業旅游”這張牌，從航空工業領域向文化旅游領域探索。

沈飛航空博覽園系統展示了中國殲擊機發展歷程和航空科普知識，全方位展示了中國戰斗機的迭代升級和航空工業的發展脈絡，真機實物和飛機模型極具觀賞和科普價值。

在豐富展出內容的同時，沈飛航空博覽園還積極發揮工業文化研學教育功能，采取多種形式，創新擬定“航空報國 航空強國”航空工業特色文化培訓課程，開展各種工業科普教育的研學活動，在中小學生中培養了大批“沈飛小小講解員”。

發展航空航天產業，海南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這里不僅有文昌國際航天城、三亞遙感衛星地面接收站，就連國家海洋局衛星地面站也坐落于此，在擁有航空航天發射能力的同時，又具備數據接收能力。

海南省文昌航天超算中心位于文昌國際航天城起步區，是海南自貿港首批航天科技落地的新基建項目，是全國唯一的航天超算中心，也是目前海南規模最大、配套最先進的超級計算基礎設施。

基于海南省文昌航天超算中心的基礎設施及航天大數據設備系統的研發情況，圍繞“航天超算產業+文化元宇宙+旅游”特色模式定位，超算中心開發了火箭模擬發射體驗系統、衛星運控模擬操縱系統一系列旅游產品，打造航天精神教育、航天超算研學教育等多元化高新技術領域文旅服務體驗。未來繼續以航天文化、超算科技、文化數字元宇宙等特色元素，充分發揮海南自貿港政策與區位優勢，打造文昌國際航天城的文旅+科技IP旅游新地標。

文化和旅游部資源開發司相關人員表示，本次入選的69家示范單位涉及汽車制造、食品服裝、遺址遺跡、博物館等多種類型，通過企業參觀、博物館展示、遺址遺跡觀光、文化創意體驗等多種形式，可以讓游客體驗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工業旅游樂趣，滿足新時代人民群眾對工業歷史文化、創新科技、藝術設計等多方面的消費需求。

（本文刊發于《中國經濟周刊》2023年第21期）